李梦的球衣还挂在更衣室里,号码鲜艳得刺眼。中国女篮训练馆的灯光下,宫鲁鸣盯着战术板发呆,笔尖在韩旭的名字上反复画圈。2025年深圳亚洲杯的铜牌就摆在陈列柜最下层,奖牌旁边是两年前的世界杯银牌——那时候李梦还能在场上跑出漂亮的交叉步,王思雨的急停跳投像装了导航,韩旭的火锅宴请过全世界顶级前锋。
更衣室传来年轻队员的笑闹声,十八岁的张子宇正踮脚够衣柜顶上的零食。这丫头长得比饮水机还高,训练时总爱用河南话喊"中不中"。老队员们却沉默得像暴雨前的蚂蚁,王思雨把护腕缠了又拆,她手机屏保还是去年奥运会绝杀澳大利亚的照片。"那时候咱多虎啊。"队医老陈给李梦膝盖缠绷带时总念叨,现在诊疗室冷清得能听见冰袋融化的声音。
韩旭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大半,WNBA的邀请函皱巴巴塞在运动袜里。她盯着更衣室墙上的世锦赛合影,2018年那会儿李月汝还扎着马尾辫。"姐,洛杉矶的太阳可比新疆毒多了。"小前锋李缘往她箱子里塞了五盒防晒霜。宫指导在走廊来回踱步,他战术本上画满了张子宇的进攻路线,可最后一页还留着给李梦设计的底线三分战术——那页纸都快被橡皮擦破了。
球迷论坛炸开了锅。有人翻出李梦三年前绝杀塞尔维亚的视频,弹幕里飘过"女版詹姆斯"的彩虹屁。现在评论区最火的却是张子宇扣篮时扯坏篮网的动图,配文"这闺女吃化肥长大的吧"。王思雨的抖音突然更新了训练视频,背景音是《阳光总在风雨后》,眼尖的粉丝发现她投篮起跳高度比去年低了3厘米。
篮协的会议室烟雾缭绕。技术顾问老马把数据报表拍得啪啪响:"韩旭要走咱拦不住,可WNBA赛季和亚运会撞车啊!"宫鲁鸣用钢笔尾端敲着茶杯,杯底还沉着去年世界杯庆功宴的龙井茶叶。窗外传来青年队训练的哨声,十七岁的控卫王佳琪正在练背后运球,这丫头传球视野像装了八倍镜,就是防守时总爱说"俺滴娘嘞"。
李梦的微博停在三个月前的康复打卡照。她家楼下篮球场最近总有个穿国家队T恤的小姑娘,每天黄昏准时来练后仰跳投。便利店老板娘说那孩子投篮姿势和李梦一模一样,"连撩头发的动作都学得贼像"。王思雨在直播里被问急了,脱口而出"谁三十岁还能飞檐走壁",说完自己先笑了,眼角挤出两朵小菊花。
训练馆的灯光在午夜准时熄灭。宫鲁鸣最后离开时,看见韩旭独自在空荡荡的球场练勾手。篮球砸在地板上的回声像倒计时,场边记分牌还定格在亚洲杯半决赛的比分——那个被日本队绝杀的夜晚,张子宇哭着说"都怨俺没卡住位"。更衣室里的铜牌突然从陈列架上掉下来,惊醒了睡在奖杯柜后面的流浪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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